要下雨
某国产rps邪教，不解码，反正我觉着世界上大概就我一人嗑了，xjb写的自己爽一下，百分之三十的现实加百分之七十的杜撰，简而言之大部分都是我自己yy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F在下午三点的时候突然就醒了。
步入中年之后他明显感觉到身体状况大大不如从前，最明显的地方便是较之前嗜睡许多，有一次G下班回来后已是傍晚将近六点，在客厅书房厨房阳台这些地方遍寻不着他，还以为他出去有事，结果一推开卧室门就见他裹着被子睡得香到不行，就连G不小心撞到了衣帽架磕到墙上的声响都没吵醒他。
他醒过来后就看见G忧心忡忡的，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发烧，末了问哥您这一觉睡了是多久，这都晚上六点了，我要不叫醒你是打算睡到几点。F怔怔的道，我也不知道，下午两点多看书时看困了就睡了，我都没觉得有多久，大概是老了，比不得你这些小年轻。G嗤之以鼻，说得了哥，我都四十几了您说这话亏不亏心呐。F笑了，说少来，你得记着我可比你大了快十岁，走过的路吃过的盐还真就是比你要多，在我眼里你还真就是个年轻人。
您拿这十岁压了我都三十几年了。G说着撇了撇嘴，颇有年轻时不服气总是跟他顶嘴的样子。
F想起当时的情景便笑出了声。他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叹了口气。
时间还早，G还没下班，而他也还不知道他们家闺女什么时候能回家。
他捏着眉心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近来仍旧嗜睡，大概年轻时吃的那些苦到老了后便一股脑的冲他压过来，挡都挡不住。G跟他抱怨了好几次就让他待在家里养养身体得了，协会里的那帮小崽子又不是没了娘的孩子连路都不会走，也该撒手让他们自己摔摔跟头了，况且还有好几位老前辈也都在。F反驳说那哪儿行，有我在至少能让他们少走点弯路，能帮一点是一点，我这个名头又不是挂着好玩儿的啥也不做就能把这门艺术给发扬光大。G气得直翻白眼，连说那帮家伙就是不争气，一边抱怨一边手下小心翼翼地给他按摩。
这天是12月31号，他原本是打算做一桌子好菜，晚饭过后还能去离家不远的某4A景区跟G和闺女一起跨年，结果G公司有事临时开了个大会，而闺女那边飞机晚点几个小时前才刚登上飞机从大洋彼岸往祖国大地飞过来，父女俩回来时间完全没法确定，一整个计划都给搅和乱了，F也没办法，这俩人一个催不得一个没法催，只能听天由命。
F瞅着厨房里早早准备好的食材，年轻时的那股子倔劲儿难得冲上来。他踩着棉拖鞋将地板踩得蹬蹬响，养了好些年的名叫肉包的大金毛懒洋洋的甩着尾巴跟在他身边，他蹲下身挠了挠肉包的耳朵，随即狗狗热乎乎的舌头就舔了上来，他笑着抱住肉包，蹭了蹭它的毛。
就算这顿晚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饭还是要做的。F想。等G回来，他肯定要cei他一顿，管他占不占理。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F接到了G的电话。电话里G显得挺忙的，背景音都是嘈杂的人声，还有位女士在扯着嗓子叫他名字，G捂着话筒答应了那位女士一声，然后似乎走到了一个偏僻些的角落，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哥。
很好，还知道心虚。F颇感欣慰，他清了清嗓子道，怎么，大老板总算还想起来我来啦？我还以为你今晚上要跟你那些个同事客户熬个通宵呢。
那哪儿能呢哥您想到哪里去了，我这不是临时有事儿么，就，有点忙，脱不开身，对不起啊哥，我这边尽快给他结束了回去，你放心，我肯定得回去！G慌慌张张地解释，哥你先准备晚饭啊，我我我再等个两个小时，不，一个小时，我肯定回去！
不远处又有一位女士在喊着G总这个得让您看一下，G又应了一声，末了有点沮丧地道，哥我还得忙去了……
F耸了耸肩，说行呗，反正我现在的作用就是给你做饭，你忙去吧，人家小姑娘在喊你你哪儿能不答应呢。
G一听就慌了险些跪下，连忙讨饶，说哥您就别寒碜我了，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哪儿有小姑娘喊我，那是我秘书，就上次那个来咱家拿东西的那个，你应该见过啊。
F老神在在地道是啊是见过，长得还挺漂亮，你不是说过秘书就得是漂亮的女秘书么男的谁要啊。
哥我那是没办法您就别提这茬了。G都快哭了，你要是真介意我下次就找个男秘书好了……您可千万别生气啊。
行了行了我逗你的，那姑娘我见过人还不错，对事业挺上心，又有礼貌。F调戏够了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你去开会吧，早点儿结束，人家还得回去吃团圆饭跨年呢，可别耽误人家。
见F确实不像是生气的样子，G顿时就开心了，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要挂电话的时候又道哥您可得把红烧肉这道菜留着我做，你和闺女最爱吃我做的红烧肉了，我可得好好露一手！
显得你！F好笑地翻了个白眼。知道了，你快点儿啊，我算了算时间，闺女再过一个小时大概也要下飞机了。
他听着电话那头的G兴冲冲地欢呼了一声便挂了电话，直感叹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人怎么还是和当年一样虎头虎脑跟个小孩儿似的。
不过也挺好的。他想。心态年轻嘛，长寿。G壮得跟头牛似的，身体倍儿棒，哪儿像他，隔三差五的咳嗽那么一阵子，身体显而易见的不如从前，他自己没啥感觉，倒是G吓得不轻，押着他去了医院检查了好多次，都是些年轻时积攒下来的小毛病，没什么大的影响，就是让人有点难受，G压根就没管他的抗议，严格遵照医嘱照顾他，吃的用的都照着医生的话来，就连作息时间都卡的死死的。不过也多亏了G的死心眼儿，他确实觉得最近虽然仍旧嗜睡但精神的确是好了许多，于是对G的那些要求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量满足。
F回到了厨房。B市的温度早就降到了零度以下，而夕阳暖黄色的光芒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洁白的墙壁宛如泼上了金色的颜料，就跟采了朵天边的云彩似的，软绵绵倒显得很是温暖。他随手打开了收音机收听广播，想起自己创作并演出的那些节目，有点怀念地笑了起来。
G挂断电话之后松了口气，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有那么一瞬间他真以为他哥生气了……毕竟F都搬出了多少年前的作品里的一句台词，虽然这么多年里F总是拿这句话来调侃他，但是他仍旧是每每都会较真，大概F是知道他的死穴，每次都是一戳一个准。
小秘书站在会议室门口朝他招手，他点了点头，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又继续开会。
早上起床的时候F就巴巴的打开手机盯着微信界面，G知道他是在等闺女的消息。每每此时G总是在疑惑几年前F为什么能够狠下心将小姑娘送出国，当时小姑娘红着眼眶瞅着她爸爸，要哭不哭的样子看得G自己都心疼，然而F就特别冷静地抱了抱小姑娘说闺女儿到了国外要好好学习，可别让那些个老外看轻了咱中国人，如果能把他们打趴下就别留情面，非得让那些眼高手低的人跪下喊爸爸！
小姑娘眼泪还憋在眼眶里就笑了起来，说爸爸我是去念书不是去打架的，再说了，让他们跪下后得喊我奶奶。
G听了真是哭笑不得，心说没想到F和闺女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侧重点清奇。他拥抱了直抽抽鼻子的小姑娘，叮嘱了几句老生常谈的话，小姑娘点头一一应了，末了对他说爹你可得照顾好我爸，他身体不怎么好，千万不要气他，哪怕他确实很让人来气也不要气他。还有爹你自己也要保重，我去去就回。
F就虎着脸说什么去去就回你当你是孙猴子么，到时间了赶紧登机！
小姑娘就背起了书包，抹了抹眼睛，笑着朝他俩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小姑娘的身影彻底不见后F就低下了头，闷闷地道，这丫头，有她爸当年的风范。
G心道不好，掰过F的身子一看，果然已经眼泪流了满脸。在闺女面前逞强，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于是G也没顾上周围人的眼光就把F抱进了怀里，自己的鼻子也有点酸。他想起了二十几年前的F也是这个脾气，毅然决然地就离了婚，就带着个女儿净身出户，钱和房子啥也没要，倔得跟头驴似的回了老家，幸好F的母亲倒是没说什么，老太太只是看着他通红着眼睛哄了闺女睡着，然后才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似的哗啦啦地哭。她揉了揉自己儿子的头发，给他做了一桌子的菜，告诉他这个家永远为他打开家门。
不过也幸好F这么倔才让他有了可趁之机。知道F的变故之后作为十年老朋友外加师弟的他就赶去了他老家，小姑娘那时候还没学会说话，就知道黏着她爸爸，然而她爸爸连他自己都没法照顾好，老太太整天愁的直叹气，念叨着自己儿子再娶一个媳妇儿，不过她了解自己儿子脾气也知道这基本上不可能，因此人高马大的G出现的时候老太太喜上眉梢，在一个月之后的元旦节上G说要带着F重新开始时老太太也没多问就把自己儿子赶出了家门。F懵逼的看着G利索地打包好东西，还没回过神来就抱着女儿来到了机场。直到坐上飞机之后才爆发似的质问G到底在干嘛，声音有点大，红着眼睛跟喷火龙似的，这可吓到了他怀里的闺女，小女孩哇的一声就哭了，G赶紧把她抱到了怀里哄她，直到她安静之后才对不知为何突然哑火的F说哥您看我还是单身，要不您带着闺女跟我一块儿过呗。
F愣愣的，脸色苍白的很，就连嘴唇都变得煞白，良久才低下头，死死地攥着拳头，闷闷地道，你他妈喊什么闺女，那是我闺女。
G笑了起来，他单手抱着女孩儿，轻轻掰开F攥得指关节都有点发白的手，然后稳稳地握住了，说，哥，我想了好多年了，本来我差不多要放弃了，但是你又给了我机会，你觉得我还会轻易放手不？
F抬起头瞥了他一眼，说我就知道你一直没有按什么好心。
其实F的生活一直不是很顺心，年幼时锦衣玉食，后来因为家庭背景被打压过好多年，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苦日子，好不容易参了军却始终不能进正规部队，后来跟了个师傅才渐渐走上正轨，他师父因为收了他做徒弟也遭过不少非议。偶尔F会说起往事，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总是一笔带过，G问过一些老人和同事，这才明白F那股子倔脾气是从何而来，吃过太多苦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察言观色，凡事都能想得透彻，做事也特决绝，说一不二，所以有什么委屈难过的事全都憋在心里打死都不说出来，偏偏表面上还是一副积极向上的样子，仿佛天塌下来都压不垮他。
G想着想着便有点出神，坐他旁边的秘书咳嗽一声，他回过神，看了一眼跟前眼巴巴看着他的下属们，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说算了就到这儿吧，你们心里有数别搞砸这个单子就行，先下班吧，都回家该干嘛干嘛去，元旦节过了再说。
一屋子的人当即就欢呼一声，纷纷说老大圣明随后便一哄而散。秘书想了想，问他G总是不是F先生催您回去，G说没有，他还让我好好上班，我就是想起了一些事得赶紧赶回去。秘书了然的笑了笑，末了又道，上次我去您家里拿文件时F先生的脸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G说没关系，天儿冷有点嗜睡，最近好多了。小秘书就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开心心地也离开了。
G站在那儿愣了半晌，顿时有点愤愤不平，心说这到底是谁的秘书！F还在那儿拿秘书寒碜他呢，明明该不爽的是他好不好！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六点半了，闺女十分钟之前给他发了条微信，说刚下飞机，要是下班就来接她回家。G连忙给闺女去了个电话，一问她正在路边打车，但是晚高峰机场车也不好打。G就说闺女儿你找个地儿等着，我开车过去大概半小时，回家应该正好赶上晚饭。
他急匆匆地往停车场走，一边穿外套一边和闺女唠嗑，离家一年的闺女听起来没多大变化，直到闺女说我交了个男朋友。
G的脚步停住了，有点头大。他不止一次的考虑过这个情况，也打探过F的口风，而F每次都是在沉默中爆发，拒绝这个话题。
G揉了揉眉心，说闺女你这可捅了马蜂窝了，赶紧想想怎么说才能不让你爸不那么生气吧，不然今晚上别想好过。闺女就特别委屈的说我知道啊我一路上都在想，想了好几种方案但结果都特惨烈，爹您说我爸怎么就这么轴呢。G想笑又笑不出来，沉吟一会儿问你那男朋友跟你一起来了没，是个老外啊还是咱中国人？闺女说我哪儿敢带他回来啊，是个中国人您放心，同我一个系的，一次party上认识的，我跟他商量好了等毕业之后就回国。您说我如果就在我们家小区买套房子我爸能同意吗？
这下G是真的笑了出来，心说闺女倒也不傻，还打算效仿一下F那么多年前的一个作品里的情节。他严肃的告诉闺女说这行不通，你爸跟我把你送出国念书可没打算让你一辈子就围着我俩转，你爸心可大着呢，就等着你给国家做贡献。这么着，咱跟他讨价还价。闺女疑惑地问怎么个讨价还价法，G说你放心，到时候看我眼色行事，反正在这件事上咱俩肯定难过你爸这一关，早死晚死都得死，最起码要死得没那么难看。闺女一琢磨觉得有道理，遂干脆地答应了，连说爹这事儿就交给您了。
七点的时候F已经将晚餐准备得差不多了，G打电话给他说已经接到了闺女，再过差不多一个小时就能到家，路上堵车，他在一个路口就堵了快十分钟，都快急死了，闺女还说她还不如直接下车跑回去。F严厉地拒绝了，说不行，今晚上人多我可不放心，万一出什么事儿怎么办。G朝着闺女耸了耸肩，说那行，那哥您再等等啊，我看看路况看能不能尽快赶回去。F挂了电话开始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每天雷打不动地收看新闻联播，肉包绕着他脚边转了两圈，他拍了拍沙发，于是大金毛就兴高采烈地纵身跳上了沙发，撒娇一样将脑袋埋到了他怀里，他呼噜了两把金毛的脑袋也就随它去了。
肉包是G带回来的，那时闺女刚去美国念书，F表面上似乎很看得开，心里却很是发慌，总是在担心闺女在外面吃不好穿不暖还得受人欺负，他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于是找不到事情干的时候就开始在屋里团团转，隔一会儿便要到闺女的屋里收拾收拾，其实真没啥好收拾的，闺女老早就自己把东西安排的明明白白，他却还是忍不住，最后G看不下去了，说哥您别多想了，就闺女那性格，那可是得了您真传的，让她吃亏的人还没出生呢，您就少操点心吧。F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他看着G光溜溜的脑门，说你可真是聪明绝顶。G一翻白眼，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损我，您以为我那头发都是因为谁掉的。
那天晚上闺女跟他视频对话时就带着一脑门的汗，他刚要问怎么回事就看到闺女特高兴地说我刚晨跑完回来，爸您知道不您闺女我在资本主义国家那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昨儿社团活动上我撂倒了好几个男的，给力不？
F一阵无语，他看了看G，对方耸了耸肩，然后对闺女说，你可悠着点儿啊，可别让人以为咱中国人仗着功夫好欺负老外。闺女说那哪儿能啊，我们班上的同学哭着喊着要我教他们呢，爹，您说我要是开个班教学能发财不？G一本正经地道这我可不知道，不过嘛，外国友人能坑一个是一个，早一个，晚一个，早一个，晚一个，时间一长你就发现嘿赚个生活费那完全没问题。随后父女俩便嘻嘻哈哈笑成了一团。
F：……
挂断视频之后F就没给G好脸色，G大概也意识到了问题连忙讨饶，跟在他屁股后面说哥哎您别当真啊我那是逗闺女开心呢，闺女头一次离家这么远，就算看起来没啥问题心里肯定也虚。闻言F的脸色好了一些，又听G道哪能一直坑外国友人呢，偶尔坑一个就得了，闺女都懂的。
F决定让G自生自灭。
于是睡了一晚上客房的G在隔天下班时抱了一只迷糊着眼睛打呼噜的狗崽子敲开了家门，讨好地道哥我怕您整天想着闺女就领养了一只狗，您给看看起个啥名儿好？
黄色毛的狗崽子软绵绵地朝着F叫了一声，就跟一大朵棉花糖似的，顿时F心都化了。他接过小家伙，瞅了一眼就笑了，对G道怎么着，走了一个闺女，你还想再养一个闺女咋的？G乐呵呵地推着他坐到了沙发上，说可不是么，咱家俩千金，您想想二闺女叫啥好？F想了想道就叫肉包吧。G受到了惊吓，说这不太好吧？F问怎么了，G道是不是有句话么，叫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您给起这个名儿，保不准二闺女长大之后跟我们大闺女似的逮谁打谁。
F险些一口气接不上来。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忧心忡忡的G，说我说的那是狗不理包子。G一听一拍大腿道那更不得了，万一长大后没有狗狗肯跟她一起玩耍怎么办！F简直不想理他，留下一句你他妈贫不贫呐就抱着狗崽子找了个毛毯做了个临时的小窝。
后来这只小金毛还是叫了肉包，F很欣慰肉包的性格特别淑女，小区里的其它狗狗也很喜欢她。G就感叹说瞧瞧咱二闺女，跟她名字一点都不像，一看就是亲爹给起的名儿，叛逆期啊。
每当这时候，F就在思考为什么当初就那么干脆地跟他住到了一起。
G是在F之后好几年出道的，说起来两个人还是师兄弟，可以说是F看着G从一个小豆丁长成一米八几的小伙子，不过G爱跟在他屁股后面跑这个毛病一直没纠正过来。他俩也合作过几次，反响也还不错，不过后来因为要带新人就没再搭过伙，为此G闷闷不乐了许久，彼时他俩已经在一起好几年，由于两人的背景实在是太过特殊，知道他俩关系的人也就那么寥寥几人。纵然不能大大方方地公布出来，但至少双方父母是必须要知道的。F的母亲是看着G将F带出低谷的，因此在想了几天后就看开了，还安抚了F的父亲，而G的父母就没有那么顺利了，F清楚地记得那是在大年初一，他和G连夜赶回了G的老家，看着高高兴兴的二老F有点退缩，G就特别坚定地向父母摊了牌。G的母亲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老爷子就抄起了一旁的凳子朝他俩砸了过来，F傻了，倒是G眼疾手快地扯过他自己生生挨了一下，当即就要跪下，F扶不住他便跟着跪在了客厅里。
老爷子一言不发地回到了里屋，门摔得震天响，G的母亲就开始哭，哭了一会儿见两个孩子大冷天的跪在地上，于是一边掉眼泪一边拿了个垫子递给自己儿子，眼瞅着自己儿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塞到了F的膝盖下面，便想笑，同时眼泪又止不住。她看了看脸色苍白的F，这孩子都不敢看她，低着脑袋也在掉眼泪，于是她忍不住了，问为什么非得要这样。G看着自己的母亲，声音不大但特别清晰地道，就像您跟爸一样。她问你为什么这么有自信？你凭什么？
G叹了口气，说妈，您知道么，我都等了十多年了。我这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年？四舍五入我这一辈子都过去三分之一点二了，剩下三分之一点八您觉着我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F差点就笑出来，心说G这职业病也是独一份，这种时候都不忘贫一下。他抬起头，对G的母亲道阿姨您怨我是应该的，我不奢求您能接受，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您准我来看望看望您就行。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您要是不想见我也没关系，我只求您不要不认G。
于是G的母亲仍旧在哭，然后将两个孩子扶了起来。
G和父母，主要是父亲僵持了有两年，逢年过节都正常回家，该干啥干啥，但爷儿俩竟然愣是没说上几句话，就算说话了也都充满着火药味。F跟着去过几次，老爷子每次都是拉着脸正眼都不瞧他俩，就算他有意示好每次都带点东西过去老爷子也是哼哼一声，F心里愧疚没有说什么，第三年的春节G实在是憋不住跟他爸大吵一架，俩大老爷们拉开嗓门对吼互相揭短的情况实在是不多见，F都给吓着了，还是G的母亲悄悄拉着他到厨房准备饭菜，说没关系，他俩愿意吵架就行，我就担心一直僵着，这爷儿俩我清楚，吵一架就好了。一个小时后G的母亲招呼站在客厅里脸红脖子粗的爷俩来端菜吃饭，落座的时候老爷子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别别扭扭地将油爆虾放到了F跟前，紧接着就一屁股坐了下来，从身后酒柜里拿了一瓶二锅头。
后来那年的夏天，F和G借口工作太忙将闺女送去了G老家过暑假，老爷子绷着脸看着穿着粉色蕾丝小裙子白白净净的女孩儿从爸爸怀里挣脱开来，蹦蹦跳跳的跑到他跟前，两根马尾辫一甩一甩，歪着脑袋甜甜地说我爸爸说您是我爷爷呢，一时没绷住就点了点头，于是小女孩儿高兴了，张开手要抱抱，滴溜着大眼睛说爷爷我来找您玩啦，我爸爸和我爹说您可厉害了！
两个月之后G独自来接闺女回去上学，闺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老爷子不肯走，老爷子眼睛也泛红，最后说囡囡要上学知道不？要好好学习，爷爷不会走的，春节囡囡还来玩嘛。
G忍了忍，结果没忍住，笑得山崩地裂，随后就被老爷子踹了一脚。他笑嘻嘻地抱起闺女，跟她悄悄说了几句话，闺女转头问爷爷今年寒假您和奶奶一起来我家玩吧？囡囡有好多玩具想给爷爷看呢！老爷子张口结舌，被一旁的老伴捅了一胳膊，连忙点头，瞥见自己儿子笑得见牙不见眼，一时拉不下面子又给了蹬鼻子上脸的小兔崽子一脚。
临走的时候老爷子嘟嘟囔囔地说了什么，G没听清，就特浮夸地凑到老爷子跟前。老爷子一瞪眼，道兔崽子给我照顾好人家父女俩！G乐了，稍息立正，拿出当年在部队的气势朝他爹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一把抄起闺女乐乐呵呵地回B市。
新闻联播结束之后便是天气预报，B市接下来几天气温难得回升，F在屋子里没头苍蝇似的转了几圈，跑到日历跟前计划了一下接下来三天假期的行程，然后重又坐到了沙发上。他想给G打个电话，但是考虑到G在开车又放弃了。他又有点困了。电视里正在播放广告，不远处的餐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厨房的电磁炉上还咕嘟咕嘟地炖着汤，小区里时不时传来私家车开过的喇叭声，肉包兴高采烈地咬着网球往他跟前凑，他摇了摇头，轻拍肉包的脑袋，说等你爹回来之后你再跟他玩吧。肉包委屈地汪了一声，放下了网球，然后就拱到了他怀里。
长大的金毛可不是小时候那软绵绵的狗崽子了，往怀里一蹦那分量可不小，F无奈，只得接住这只撒娇的大金毛，抱在怀里暖烘烘的，他的睡意倒是更浓了些。电视里开始播放狗血的古装爱情剧，女主角在大雨里哭得凄凄惨惨我见犹怜，F将声音调小了些，眼皮开始打架，没过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G和闺女艰难地横穿了市中心，绕了一个车流量少一些但有点远的远路，抓住绿灯亮的最后三秒钟堪堪闯过了最后一个红绿灯总算是回到了这个别墅小区。一路上闺女都在碎碎念我爸肯定等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G说你放心吧你爸心大着呢没准这会儿带着肉包在小区的公园里遛弯儿。闺女就一翻白眼说爹我看您的心才大您也不看看这温度，走路上都冻成狗，咋遛弯儿，您遛一个我看看。G无语半晌，说闺女给你爹点面子成不，我跟你说啊，你今晚上能不能过你爸这关还得看你爹我，自个儿掂量掂量。闺女嘿嘿一笑，连忙凑上去给G捏肩捶背，谄媚道我爹最厉害了，谁不知道我爹那可是，啊，收服了我爸呢，我爸可是出了名的难对付，您一对付就对付了几十年了，瞅瞅这什么精神，这是国际主义的精神，这是共产主义的精神，舍己为人，从大局出发，您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
G连忙喊停，说你这背课文呢，行了行了别给我扣高帽子了，你爸又不是啥洪水猛兽，我还真没够格能当当代白求恩，这一套一套的，讲相声呢？来来来，赶紧跟我对对词，跟我讲讲你那小男朋友的事儿。闺女乐了，说行呗，我看您跟我爸秀恩爱几十年了，这下终于轮到我来秀一次，哎呀，感觉真不错，风水轮流转呐，爹有肥宅快乐水不？我怕我等会儿嘴巴说干。
G一翻白眼，还真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听可乐和一块巧克力，心说闺女跑国外研究化学啥的真是浪费了，这嘴溜的，没把她送去学相声简直是相声界一大损失。
回到小区时已经是八点多了，小区里也没啥人，估摸着都在吃饭。G把车停好，拎着闺女的箱子回到了门口，路灯开着，从窗户那看客厅里的灯也亮着，有一丝饭菜的香味从窗户里飘了出来。闺女咽了口口水，说老美那边吃的什么玩意儿，还是咱中国菜争气，八百里开外就闻着味儿了。G无奈，说得了，别在我跟前卖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己住的那屋子电饭锅电磁炉啥的一应俱全啊，想吃自己做去。闺女一本正经地道那不行，自己做的根本比不上我爸和您的手艺，再说了，老美那儿蔬菜啥的要比国内贵好多，我吃得爽，可是我那心在滴血啊，太贵了，爹，不夸张的讲，我都是一边啃黄瓜一边流眼泪。G看着闺女那挤眉弄眼的样子又气又笑，说你是打算就站在门外吹着冷风跟我讲相声呢还是进屋去坐在饭桌前跟我讲相声。闺女做恍然大悟状，欢呼一声就拿过G手里的钥匙开了门。
闺女进屋往前走了一步瞅了一眼屋子，然后迅速转头朝拿着行李的G做了一个小声说话的手势。G一愣，随即也明白了——F又睡着了。
他看着躺在沙发上睡得天塌不惊的F，屋内的暖气开的很足，电视里还在放着电视剧，肉包趴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也眯着眼睛，听到动静就竖起了耳朵，然后直直地冲站在门口的父女俩冲了过来。G连忙抱住肉包不让它叫出声，而闺女则是轻手轻脚地拿来了毛毯给她爸盖上了。
闺女用气声问我爸最近咋这么爱睡觉，G说没事儿，天冷冬眠而已，我带他去医院检查过了，没啥大问题。闺女放下了心，盯着她爸看了一会儿，转头朝G说爹我有点害怕，要不再等等告诉他好不好？我知道他身体一直不怎么好，万一这下被我气出病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闺女僵了一下，意识到她爸已经醒了，连忙扯出一个笑容，扑上去抱住了还有点迷糊的F，说没啥，我和爹在说你要是还不醒这可咋办。F笑了起来，坐起身说你们俩回来啦，一年没见到我闺女了，快站起来我看看有没有长高。闺女撒娇说爸您可真会开玩笑您也不看看我都多大了还长高呢。F长长地哦了一声，又道那行，那快站起来我看看有没有变胖。闺女不乐意了，说您可真是我亲爸，咋就不问我点好呢？F好不容易将粘在自己身上的闺女扒拉开，打量了一下，点了点头，在闺女期盼的目光下说嗯，确实没有变胖，只是变壮了而已。闺女怪叫了一声就又扑了上去开始挠他痒痒，F连忙求饶道没有没有我闺女没有变胖，变得更漂亮了！
G看着在沙发上打闹的父女俩，深觉要再不喊停场面得更加混乱，因为他抱着的肉包正在不安份地挣扎试图也冲上去凑个热闹。他走上前，拎住了闺女的大衣领子，然后轻轻松松地将闺女提溜起来放到了一边。
F：……
闺女懵逼地坐在沙发上，听她爹教育她：你都这么大了，别动不动就对你爸动手动脚，啊，想动手动脚就找个男朋友去。
他说这话其实是想看看F的反应，好在F并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倒是闺女回过神来就毛了，站起来要跟G打架，G乐了，随手就把闺女又撂回了沙发，温柔地摸了摸闺女扎得高高的马尾道，丫头，想跟你爹打啊，你爹再老十岁你都不见得打得过。然后拍拍手，志得意满的带着肉包去厨房开始准备红烧肉。
F无奈地安抚着炸毛的闺女，心说这父女俩还真是一个德行。他哭笑不得的按住挥舞着拳头的闺女，说行啦，难得回来一趟，陪我看会儿电视吧，跨年晚会还挺好看的。
闺女一听就安静下来了，乖巧地靠着她爸，跟刚才炸毛的样子判若两人。
其实F不是没想过闺女会嫁人，不如说，他想得其实还挺远。他也知道G有时候会跟他提起这件事，不过他不怎么愿意说这个，所以总是生硬地避开这个话题。他看着乖巧地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看电视的闺女，一时间有点恍惚。
那个穿着粉色小裙子跑起来跌跌撞撞的小丫头已经长这么大了，读书工作，之后会结婚生子，而他也已经一天天老去，岁月不饶人，他的头上也已然有了白发。
闺女认真地盯着电视上的跨年晚会，在进行到某个语言类节目时突然道，爸，我觉着还是您的作品好看。
F一愣，说什么？闺女说您知道吗，我把您和爹的作品都下载下来啦，在国外时我每天都会翻出来看看。我有个美国同学问这是什么，于是我就翻译下来给她看，虽然她不是完全明白，但是能看懂的部分她看得特别开心，我真的很高兴。顿了顿，闺女继续道，老实说，您和L叔叔，还有N叔叔的作品实在是太难翻译了，我的天，愁得我那一段时间都睡不好觉光掉头发了。
F笑了起来，说那还真是辛苦你了，咱中国的东西啊，有些翻译成英文的话那就丢失了灵魂，魂儿都没了那还有什么意思。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你爹跟我说过好多次，虽然每次我都没有理他，但是我考虑过了……如果你有喜欢的人的话可以跟我说，你已经长大啦，我也没有那么不通人情，如果你认准了，就带回来给我看看。
闺女仍旧靠在他肩膀上没有抬头，在最初的一阵僵硬过后，F就感觉到肩头的毛衣有点湿了。他揽住闺女，眼睛也有点酸，连忙闭了闭眼睛克制住流泪的冲动。G端着刚做好的热气腾腾的红烧肉站在餐桌旁冲他笑，然后擦了擦手走上前，颇有点自豪地抱住父女俩。
他知道F远没有那么古板，只是有点钻牛角尖，想通了就啥问题都没有了。本来他还打算做做思想工作，没想到F在钻了那么长时间的牛角尖之后自己解开了心结。
不愧是我哥。G沾沾自喜。
吃晚饭吧。G说。吃完之后咱带着肉包去跨年。
三天假期结束之后闺女就又去了美国，F舍不得，但也没办法。G拉着他出了机场，在回去的路上G说一个多月后春节闺女就又回来了，别多想。还有，说不定春节时她就带着她男朋友一起回来了。
F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提高了音量道你说啥！？
G也懵了，连忙将车停在了路边，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闺女没跟你说吗？F说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们俩到底瞒了我些什么？闻言G捂住了脸，心说这死丫头也忒不厚道了。他咳嗽一声，说哥您别激动听我跟你说，就是闺女她已经交了一个男朋友，打算过年时带回来……他看着F越来越黑的脸连忙甩锅，那什么，我还以为闺女已经跟你说了，你之前不是还说你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么……
F给气笑了，说我哪知道会这么快！我也只是刚想通而已，你突然告诉我她已经交男朋友还打算带回来——
看到F脸都给气红了G也慌了，说没事儿哥，等会儿回去我跟闺女商量一下不用这么着急，你也知道年轻人做事总是风风火火的，我当年不也是么，你别生气啊。F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算了，这事儿总归拦不住她，让她把那孩子的照片发过来，我看看怎么样。G瞅了他半晌，确定他不是在说气话之后就点了点头，说行，等会到家我给她发条信息去，是得好好把把关。我听闺女说那孩子也是个中国人，在我们年轻那会儿就移民到美国了，没准儿那孩子还认识咱俩呢，他爸妈说不定也认识咱。F瞥了他一眼，没理会他那一脸嘚瑟的表情。
哥，你说等会路过超市咱买些啥菜回去？你晚上想吃啥？
在那之前先去趟商场定一下年货吧，是时候准备了。
行。哎要不咱俩就在外边餐厅解决晚饭得了，我听我那秘书说X达广场有家烤鱼味道不错，吃完之后顺便还能看电影，有部刚上映的美国大片儿，评分还挺高。
好。哦对了，你看看我网上买的花儿啥时候能送到，好几天了都，我还打算早点到家养起来呢，就怕半路上就蔫了。
好嘞！
end.